痛……
谁在说话……
好痛……
林松雪艰难地抬起头。
模糊的视野中，她看见妹妹一脸焦急。
她看见妈妈丢下手机奔向自己。
她看见……
看见那辆撞向自己的车。
看见涌向自己的黑暗。
她看见了……又一次。
“松雪！！！”
…
下午，陶方然从录音室出来，接到林嘉月的电话：“喂？”
“然然，我姐进医院了。”
“啊？！”
整个工作室的人都望了过来。
陶方然看她们一眼，压低声音，匆匆转头走出工作室：“怎么回事？！”
林嘉月语气平和：“别担心，已经出院了。”
陶方然在门口停住。
“？？
“这么快？
“她究竟怎么了？”
林嘉月解释道：“受了刺激晕过去了，医生检查过了，人没事。”
陶方然松了口气。
“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吗？”
“做了，”林嘉月说，“各项指标都正常，已经完全康复了。”
“那就好，你爸妈听了也高兴了。”
“对，但她晕过去的时候真的把我们吓死了。”
“理解，好好一个人突然就晕了，之前还出过车祸，大家都怕有后遗症。”
“是啊……”
林嘉月叹了口气，旋即又开心道：“幸好都过去了，她已经没事了！”
“嗯，”陶方然笑了笑，又问，“我姐她们都知道了吗？”
“都知道了，乐知姐赶到医院看她了。”
陶方然回身看了眼工作室。
“现在怎么样，我要回去看看她吗？”
林松雪进医院这么大的事，当朋友的能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她这个女朋友却不在，实在不好……
“啊，这个倒也不用……”
电话那头的林嘉月应得很迟缓。
“你自己问问她吧。”
陶方然应好。
她也是该慰问一下本人。
跟着，林嘉月忽然对她说了一句：“然然，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陶方然一听，笑了。
“是的，辛苦我了，和你姐相处我也太难了。”
林嘉月那头不说话了。
陶方然立马改口：“我开玩笑的啊，没有说你姐不好的意思。”
林嘉月说：“我知道啦。”
又说：“不说，你去找她吧。”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陶方然突然感觉很奇怪。
说不出来的奇怪。
她总觉得林嘉月支支吾吾的……
算了，先找林松雪。
陶方然翻出林松雪的微信：[嘉月说你晕倒了，没事吧？]
林松雪回复了。
一如既往的秒回。
[没事。]
[陶方然]：那就好
[陶方然]：需要我现在回去吗？
[林松雪]：不用
[林松雪]：忙完你手头的事再回来
陶方然都有点感动了。
真体贴啊林松雪。
都这样了还让我先忙自己的事。
果然，失忆的林松雪就是比没失忆的林松雪招人喜欢。
[林松雪]：我在家里等你
[陶方然]：ok
…
陶方然回到林松雪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回来啦，”保姆说，“林总在书房等您。”
陶方然冲她点头示意，径直走向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就能看到窗边的人。
林松雪正坐在窗边的藤椅上，身上穿着熨贴的黑色睡衣。
她一手夹着电容笔，白色的笔在修长的手指间灵巧翻转，一手托着下巴，看着支在茶几上的平板，若有所思。
小咪躺在她腿上睡大觉。
很安静。
整个人出奇的安静。
“想什么呢？”
陶方然出声。
林松雪回神，转头见到她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停怔。
陶方然一边摘下围巾，一边走向林松雪。
她站在她跟前，弯下腰左看右看，安心了。
“看起来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她看林松雪，林松雪也在看她，还不说话。
像在思考，又像在等着什么。
陶方然想起点什么，明白了。
“哎呀，我没有忘记啦。”
说完，她迎向林松雪。
她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她们昨夜约定好的吻。
本来想混过去的，但看在林松雪今天昏倒的份上，她就这么安慰一下她吧。
陶方然蜻蜓点水，退离林松雪的唇。
她看见林松雪的眼睛微微张大了，很意外，意外得就像是……第一次与她接吻。
“？”
不对。
陶方然终于反应过来了。
从她进来到现在，林松雪没有过抱她。
很喜欢接吻的人却没有主动加深这个吻。
林松雪甚至没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便笑着喊她：然然。
不知怎么的，陶方然突然想起林嘉月那句话：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宛如某件事终结时的安抚。
陶方然福至心灵。
她猛然朝后退了一大步。
“你……不会是恢复记忆了吧？”
这一次，林松雪没有否认。
她放下手里的笔，放下猫，缓缓站起身。
陶方然听见她的声音落在耳畔。
那么清晰，那么令人无措：
“陶方然，做我的女朋友开心吗？”
第28章
书房内, 沙发上，两个人各坐一头。
气氛沉默得叫人窒息。
陶方然看着地面发懵。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松雪的话。
开不开心不知道，她现在倒是蛮想尖叫的。
她是想让林松雪恢复记忆, 但也不是想让她在这个时候恢复记忆。
她刚刚才亲了她啊！
这多尴尬啊！！
陶方然迟缓地看向林松雪。
林松雪很安静，没有要提起这件事的意思。
她微微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她犹豫着开口：“你……真的恢复记忆了？”
林松雪说：“你觉得呢？”
陶方然：“……”
啊，这熟悉的、令人讨厌的语气, 她绝对恢复记忆了！
“那失忆期间的事情……”
“清清楚楚。”
“……”
damn！
陶方然别开脸, 已经开始在心里可汗大点兵了。
嘉月居然不告诉我？
我姐居然也不告诉我！
她们怎么都瞒着我！！
越想越愤慨，她已经摸出手机，准备线上谴责了。
林松雪看了一眼她的动作，平静启声：“如果你是打算找嘉月她们问罪的话,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是我让她们对你保密。”
陶方然：“？”
俩人对上目光。
林松雪：“她们替你守一次秘密，也替我守一次秘密, 扯平。”
陶方然：“……”
这人失不失忆都是平账大师。
空气又一次沉默下来。
陶方然又陷入旁边的人已经恢复记忆的震撼之中。
昨天还跟她黏黏糊糊的人，今天又冷冷淡淡了, 这也太快太突然了吧！
这时，耳边传来林松雪的声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陶方然看过去。
俩人视线交汇。
林松雪盯着她的眼睛问：“做我的女朋友开心吗？”
陶方然：“……”
她是要跟我算账了是吧！
这一瞬间, 陶方然终于想起自己的“初心”，想起林松雪创造的那些黑历史。
她登时坐直了身子。
“一般般咯。”
“一般般？”
林松雪重复着她的话，听不出什么感情。
但这在陶方然耳朵里就很有山雨欲来的味道。
“怎么样, 你要打我啊？”
林松雪蹙眉：“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陶方然很诚实：“那倒也不是。”
陶方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件事吧，就怕你忽然变成这样的人了。”
林松雪：“……”
陶方然没有再往下说。
再往下说就成了她的认错大会了, 不利于她拉林松雪下水。
林松雪不配合，她还怎么对外“分手”？
“林松雪, 这件事我有错，我向你道歉，但你也不是完全无辜，你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我百分之五十？”
“对，你百分之五十！”
林松雪双手环胸，靠向椅背，视线没变过，一直在看陶方然，一副“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胡话来”的表情。
陶方然有理有据的：“我当时明明跟你说过是开玩笑的，你却当真了，还让你爸知道了，害我被架起来，这怎么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