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办法,他胜负心太强了?。
应青炀专注棋局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砖瓦碰撞的响动,他与江枕玉同时回头。
两人同时看见了?令人尴尬的一幕。
高墙上一个穿着夜行衣青年背着包袱,作?势要向下跳,但看到院子里有人之后顿时停了?下来。
看那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估摸着这?一出已经上演过不止一两次了?。
那青年语塞片刻,脸上惊讶有之,倒是不显慌乱,“啊?我家有邻居啊?嗯……幸会?”
应青炀大脑宕机一瞬,他问:“兄台你这?是?”
“额……离家出走,没见过吗?”
应青炀:“……?”
见过。就是没见过离家出走从邻居家开溜的。
*
这?边应青炀和江枕玉正和邻居面面相觑,那边的沈相私宅,谢蕴趁着夜色偷偷溜了?进去。
没办法,白日里沈宅闭门谢客,像是知道谢蕴会来,避之不见。
谢蕴怎么?会不知道姓沈的的狗脾气,一旦他做了?不合心的事,这?人又不知道要怎么?折腾。
谢蕴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姑苏城里乱转,还去府衙找了?曾经的下属,就像知道沈听澜到底想瞒着他闹什么?幺蛾子。
如今月光下,他踩着房顶的瓦片一路飞驰,越到主院里。
刚一落地,就听身后传来沈听澜冷淡的嘲笑,“将军又是这?般无?礼,不走正门偏要强闯。”
谢蕴背对着沈听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说走正门你会让我进?
他调整好了?表情?才转身,便?看到了?堂屋里坐着的沈相。
沈听澜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他一身常服,红色的长衫在身,长发挽起,这?人一向不穿花哨的绫罗绸缎,只是纯色的布料裁剪,样式也极其普通,看着像是来姑苏放松游玩的。
沈听澜手边还放着一套茶具,热茶散出袅袅烟气,茶盏后面,一个漆黑的木箱放在那里。
谢蕴大步走到屋内,不客气地拎了?一张椅子坐下,他一拍桌子,语气不满:“那姓崔的是怎么?回事?”
沈听澜坦然道:“我只是好奇那少?年和陛下的关系,商船走得太慢,等不及了?,便?引了?人去探。”
谢蕴嘲讽一笑,“这?次是从崔氏找的狗?你还真是荤素不忌。”
沈听澜于是也跟着弯了?眉眼,“好用?就行。”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仿佛有一股硝烟味在弥漫。
谢蕴冷嗤一声率先移开视线。
他语气不耐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现在这?样形势一片大好,你还想折腾些什么??”
沈听澜一针见血地问:“陛下回金陵,到底是准备收回成命,还是根本就是陪那位前?朝小?殿下游历一番?”
谢蕴顿时一噎,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听澜又道:“你从金陵走时,我本就没告诉你后续应当如何,因为那时候的我也想象不到,你我面对的是怎样的未来。”
谢蕴都不知道这?人怎么?好意思?再?提这?档子事,他愤然道:“陛下前?往琼州便?是求死。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拦?”
“若是你,待如何?”沈听澜面无?表情?地反问。
越是看着江枕玉一路走到今日的人,越没有办法忍心劝这?人再?继续受那些旧事折磨,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将心比心,谢蕴若是早便?理解其中原委,也断然不会阻拦。
“谢蕴,我的确想过顺着陛下的意,为他完成未尽之事,他于南越蛇窟救我一命,我合该还债。但我生来就是个烂人。”
“如今既然陛下回了?江南,我便?不希望有其他人坐在那个位置上。”沈听澜慢悠悠地说着,语气中隐约透出一丝森寒,好似已经下定某种决心。
谢蕴骤然蹙眉,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听澜忽地粲然一笑,那一身红衣衬得他宛如鬼魅,他道:“从燕州逃跑的那个老太监我抓到了?,陛下甚至可以为了?那少?年接受前?朝余孽的身份,你猜,他与少?帝之间,陛下会作?何选择?”
谢蕴只觉得头痛欲裂,“疯子……你真是个疯子!你故意叫我前?来,就是为了?把这?混账话说给我听!?”
沈听澜轻笑一声,“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谢蕴,装了?这?么?多年,可别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谢蕴神色陡然冷凝下来,他面部线条绷的死紧,阴森地表情?像是从地府爬上来索命的厉鬼。
不用?怀疑,大梁的建立,只是因为有一个人疯癫太过理智。
他们是一群几?近癫狂的魂灵,机缘巧合之下碰到彼此。
在江枕玉的铁血手腕和一丝慈悲之下活得勉强像个人。
沈听澜打开桌上的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段精铁打造的锁链,他拎着锁链上前?。
沈听澜执起谢蕴的双手,他笃定道:“我知道,你不会回去的。”
“谢蕴,承认吧,你我注定是共犯,哪怕欺君。”
第64章 旧人新友 应青炀有些不太能理解这……
应青炀有些不?太?能理解这?个现状,他和墙头上那青年对?视,只觉得自?己都替他尴尬。
青年却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只是有些进退两难。
薛尚文原本的想法是从邻居家的院子里溜出去,到外面躲两天,等到了崔家宴会当天再?出现。
不?过整个姑苏城都是李随之的眼线,他能不?能躲过还真不?好说。
实在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就回娘……咳,回老宅,薛家如今是他大姐当家,总不?会不?让他回家住。
可谁能想到,以前从旁边的宅邸跑过这?么多次,一直荒着,今日怎的运气?这?么不?好,碰上素未谋面的邻居回姑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这?么想着,便也问了,“兄台,你们何时乔迁的?看?着也面生?,不?是姑苏人吧?”
薛尚文干脆在墙头上坐下了。
应青炀转了个身,觉得这?薛公子十分有趣,他答:“今日午间?,我家人丁不?丰,所以也没大动干戈的,就简单收拾了一下。”
薛尚文挠了挠头,回忆片刻,摆了摆手,“哦,那可能也不?是因为?这?个,我那会儿正睡着呢。”
应青炀一时语塞,又打圆场道:“哈哈……我与兄长也只是在这?里打发时间?,兄台若是赶时间?,直接从这?里走也无碍。”
应青炀说着,他回头指了指院门?,示意薛尚文还是可以从这?里借道而出。
只不?过话一说完,他就隐约觉得,边上江枕玉看?他的视线有些不?对?劲。
应青炀丢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江枕玉那双淡漠的眉眼立刻就生?动了不?少,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无声地传递着某种信号。
男人已然笃定今晚这?局棋被不?速之客打扰,已然下不?成了。
他扫视了一眼棋盘,记住黑子白子的位置,方便两人之后?空闲时候再?续上。
随后?便抬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捡回棋篓,并未阻拦应青炀和薛尚文的交谈。
光线太?暗,应青炀艰难地理解了一下江枕玉的眼神。
嗯,他刚刚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吗?枕玉哥私人领地意识这?么强?
也对?,毕竟是皇亲国戚。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应青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商船上的一幕,他因为?向外人介绍江枕玉为?兄长,而引起男人不?快。
应青炀摇头叹息。
不?叫兄长还叫什么?在这?种场合,说是情郎或者是直接叫相公都有点不?太?对?劲吧?
应青炀撇了撇嘴,瞪了一眼边上的江枕玉。
男人勾了勾唇,无声地摇头叹息。
——放过你了。
夜色渐深,庭院里没点油灯,只留下月光照明。
因此墙上的薛尚文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眉眼官司。
他只觉得自?己今日时运不?济。
“唉,也是我最近离家出走的次数太?少,都忘了提前探查一下了。”薛尚文说着长吁短叹的。
应青炀沉吟一声,问:“那兄台如今作何打算?”
要一直坐在墙头上吗?似乎不?太?好吧。
雅不?雅观的另说,这?墙头上一直坐着这?么个人,他和江枕玉的棋还下不?下了?
“先等等。”薛尚文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他把包裹从肩上拿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对?下方的两位邻居道:“还未介绍自?己,我姓薛,名尚文。这?边是李府,我夫君是姑苏府尹李随之。”
青年提到李随之时,言语间?还带了些许微不?可查的自?豪。
看?起来他和那位李大人之间?,虽然时有争吵,但是感?情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