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順手救個人,卻被黑幫少爺纏上

第十五章交鋒


    月光淡薄,夜色将街道染成无声的底片。重机的轰鸣在空旷中显得格外孤单,胜吾一路驶向郊外,直到那座熟悉的废仓出现在黑暗里,他才缓缓停下。冷意压得呼吸沉重——那里,是他与那人无数次交锋的场域,每一砖每一瓦都刻满对立与火花。
    铁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彷彿为这场註定无法善了的会面拉开序幕。
    *
    深夜的废弃仓库,冷风吹过破旧铁皮,发出阵阵颤鸣。远处偶尔响起的引擎声与稀疏虫鸣,被潮湿的铁锈味吞没,像一座被时间遗弃的荒墟。
    月光穿透半掩的铁门,斜洒下冰白光柱,斑驳墙面上映照着断裂的影子,交错如利刃。
    罗思斜倚在生锈栏杆上,衬衫袖口随意捲起,神情看似懒散,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阴影——那里潜伏着杀气。他心知肚明,却未出声,只抬手轻敲栏杆,像在打着节拍,静待猎局开始。
    「罗思少爷,真的不需要我保护您吗?」随从站在罗思身后,神色严峻。
    罗思只抬手挥了挥,语气淡淡:「出去吧,他不敢伤我。」
    冷冽的脚步声逐渐逼近。随从望见胜吾一身黑衣而来,心底更加不安。明知该留下来护主,却不敢违抗命令,只能转身退下。
    经过胜吾身侧时,他仍强撑着冷冽目光,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胜吾却无动于衷,视线笔直锁定前方的罗思,径直踏步走去。
    「把我叫出来,是想怎么处理?还是……终于忍不住,要向我宣示主权了?」罗思语气淡然,抬手轻敲栏杆,节奏悠间,却让空气像被箝住般沉重。
    胜吾一步踏前,停在他三步以内,双眼如钢刃般冰冷。拳头紧握到骨节泛白,他低沉开口,声音带着压迫:「闭嘴。」
    罗思眉眼一弯,唇角勾起一抹带刺的笑意,声音淡淡地却带着讥讽:「紧张什么?不过是把你不敢承认的事说出来而已。」
    他故意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近乎贴耳的低语像毒刺般鑽进心底:「昨晚,他在我的怀里……既惹人怜爱,又让人欲罢不能。这滋味你嚐过吗?」
    空气瞬间凝结,风声与虫鸣彷彿被抽离,时间停滞在这句话里。
    胜吾缓缓探向腰间,冰冷的左轮在月光下吞噬光线。他抬起手臂,枪口稳稳抵在罗思的额头,扣指如铁,气息凌冽。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永远闭嘴。」低沉的声音如寒锋割裂夜色。胜吾唇角勾起冷笑,语气森然:「要不要玩场游戏?里头有三发子弹,我转一次,生死全看你的运气。」
    冰冷的枪口贴着额头,罗思心跳一滞,却依旧从容,手指随意掠过颈间的齿痕,唇角冷勾:「好啊。」
    胜吾冷冷一笑,眼神锐利如刃,扣下扳机。
    「砰!」
    巨响震得仓库一片死寂。随从心脏猛然一紧,猛地回头。
    紧接着第二声枪响炸裂。
    「砰!」
    「……Bastardo.(混帐。)」
    随从脸色骤变,急忙衝进仓库。硝烟瀰漫,空气凝滞,他惊恐地四处搜寻罗思的身影。
    忽然,他看见罗思安稳地站在前方——额前抵着一把左轮手枪,而胜吾的另一手自动手枪仍冒着白烟。
    直到阴影里传来沉重的「咚」声,一名潜伏的黑影翻倒在地,鲜血迅速渗开。
    随从心跳如擂鼓,终于明白两声枪响的真相,却依旧慌忙上前,焦急斥责:「梅田少主!快把枪收起来!您这样的行为,已经违反盟约!」
    胜吾充耳不闻,左轮依旧稳稳抵着罗思的额头,冷声道:「Roberto,看来想要你死的人,不止我一人。」
    罗思唇角冷勾,语气淡漠:「无妨。我的命,不劳你费心。」随即偏头望向阴影,弧度更显冷冽:「不愧是影狼……果然厉害。」
    胜吾只是低低一笑,却在最后吐出森冷的警告:「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但若是牵连到林萌,你就得死。」说罢,他将两把枪一併收回。
    罗思目光一沉,语气冰冷:「不用你说,我会保护好他。」
    胜吾眼神骤冷,语气嘲弄:「你要保护他?你连自己都快保不住,还想护着林萌。最好离他远一点!」
    罗思却淡淡一笑:「不可能。他答应当我的贴身特助,自然就要在我身边。梅田胜吾,既然你这么不放心,不如来我公司上班如何?」
    胜吾淡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讽刺:「很遗憾,我没你那么间——今天算你走运,逃过一劫。」
    他转身离开,月光把他的背影拉长成一道孤绝的剪影。临走时,他冷冷扔下一句话:「Roberto,若你再敢伤他,倒在那里的就是你。」
    罗思凝视那背影,唇角勾起冷笑,声音低沉得几乎被夜风吞没:「Vigliacco.(胆小鬼。)」说完,他转头看了眼黑影,低声呢喃:「看来有人不希望我回去。」嘴角微微勾起,抬头看了眼随从说:「走吧。」
    风声呼啸,扬起尘埃与碎纸,在仓库里盘旋,像两人间未说尽的情感,无声漂浮于黑暗之中。
    *
    胜吾回到日料店时,楼下的木门早已锁上。他取出钥匙,动作极轻地旋开,推门而入。木阶在脚下发出细微声响,他缓缓走上二楼,推开房门。
    屋内一片静謐,月光透过纸窗缝隙洒落,将房间映成淡淡的银白。
    林萌抱着小爱,安稳地睡在榻榻米上,身上盖着薄薄的凉被,呼吸平缓,神情沉静。眉眼间带着久违的安寧。
    胜吾静静地坐下,目光落在林萌的脸上,眼底的冷冽渐渐褪去,只剩下一层被夜色放大的温柔。
    「既惹人怜爱,又让人欲罢不能……」
    罗思的声音像利刃,无情地插进他的胸口,搅动着那段深埋的记忆。
    那是林萌刚成为男公关的某一晚——他醉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地闯进了胜吾的房间。
    那一夜,胜吾没能克制自己。
    在理智崩裂的边缘,他做下了无法挽回的事。
    翌日清晨,林萌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仍像往常一样对他微笑道早安。
    但胜吾记得太清楚了。
    那段记忆成了梦魘,日夜撕扯着他,每一次回想,胸口都像被刀刃一寸寸割裂。
    愧疚如深渊,将他一步步拖向无法呼吸的黑暗。
    胜吾伸出手,轻轻抚过林萌的脸庞,指尖颤抖。喉间哽住,终于低声呢喃:
    「……我有什么资格责怪Roberto……」
    「我,也是……伤害你的人之一。」
    *
    清晨,林萌半梦半醒间伸手摸了摸床铺,发现小爱不在,立刻睁开眼,起身四处张望。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小爱呢?」
    正困惑间,他注意到木桌上压着一张字条,便拿起来一看——
    「小爱,我带去幼稚园了。  胜吾留。」
    他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低声叹道:「原来是胜吾带我回来。真是的……至少叫醒我吧。」
    说完,他将字条随手放到床头,重新鑽回被窝。
    被褥里还残着一点暖意,他没再多想,很快又沉入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