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h]此生无拘

91伪装者真心 y elu1.c om


    91  伪装者真心
    好久都没回到家了啊感觉都有些陌生了。
    是纪寒送她回来的。即使同意了她的要求,男人还是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白露当然知道怎么哄他,把那枚她本以为会在抽屉里呆一辈子的蓝宝石袖口送了出去。得到白露一直在意他的客观证明,纪寒周身的低气压肉眼地散去了,让她把自己从黑名单放出来后帮忙打扫了她落满灰尘的家。
    白露不喜欢请家政公司,纪寒怕她一个人干活累坏了,于是脱下了昂贵的西装和腕表来帮她。
    养尊处优的纪大少爷哪干过家务活,何况他还有洁癖。但女友一直在说“纪寒你好贴心”“真是帮大忙了”“你真好”之类这种情绪价值拉满的话,还时不时过来亲亲他,纪寒被哄得服服帖帖,略显狼狈地离开时甚至觉得自己下次还能干。
    送走了他后,白露正在家里收拾行李,门忽然被敲响了。
    “姐姐,姐姐!”
    在纪寒送她离开的前一天,他和另外几个人约了家咖啡厅见了一面。由于白露并不在场,几人间的剑拔弩张的气氛无人调解,只是在话里话外争执和讽刺,已经是给彼此面子。
    总之,最后这次会面的结果大概是:纪寒不再把她强行留在她身边,把她送回家后,其他几个人会和她单独相处几天,让白露自己决定和谁在一起。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她做出选择后,其他人都不会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其他人消失在她的世界里,白露虽然觉得难过,但也接受这个结果——这样对每个人都更好。
    林昼占尽地利,当然要第一个来找她。
    “小昼。”白露走过去打开门,和他开了个玩笑,“你不会搬着个小板凳坐在那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屏吧?”
    “差不多哦。”林昼温温柔柔地一笑,给人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我才不想看见他。”
    这些人里纪寒最讨厌的就是林昼,林昼虽然和孟道生不对付,但心里最不喜欢的其实也是纪寒。
    准确说,林昼谁也不喜欢。他就是绿茶,表面无害实际一肚子坏水,巴不得那几个人滚得十万八千里,离白露远远的最好。
    “别站在门口啦,进来坐吧。”
    “好呀。”
    他今天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毛衣,胸口处别了个铃兰花胸针,脱离了林家,也不再模仿纪寒后,他着装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偏日式的清新风格。想看更多好书就到:hu anhaoda o.c om
    “我家里没有茶叶,泡花茶可以吗?”白露问,拿出一罐玫瑰花。
    “嗯嗯。”林昼握着她的手腕接过水杯,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姐姐,我好想你呀。你男朋友都关着你不让你见别人,好可怕你以后还是不要理他了吧?”
    花茶的香味散在空气里。
    “小昼。”白露无奈地笑了笑,“别这样了。”
    “姐姐,你好偏袒他。”林昼撇了撇嘴,抬起眼睛看她。他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这张看着纯良无害的脸做出可怜的表情。
    可惜白露实际上并不吃这套,也知道林昼茶里茶气本质就是在和她撒娇而已:“你之前骗我还用香薰的事情,我也没计较哦?”
    林昼立刻瞬势卖乖,牵上了她的手晃来晃去:“姐姐你真好。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我保证。”
    白露没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小昼?”
    他现在本科已经毕业。当时本准备直接边工作边读非全日制的研究生的,现在和家里翻了脸,原本给他安排的工作林昼是不准备干了。目前,他边管理着手头的几家公司边在平大读着全日制研究生,用笔名投了几篇以前的存稿也在诗坛激起了一点水花。
    以林家这种政界老家族低调的行事风格,关起门来怎样不说,平时在外面都不像暴发户和新钱那样嚣张跋扈,什么开超跑啊在社交平台炫富啊想都别想,自己家永远盯得别人还严。林昼爹妈从小各玩各的,对他的关心不多,他上了大学就搬了出去,“关起门来”后的待遇也没享受到多少。因此他即使脱离了家族,现在的收入也没让他觉得有什么落差。
    而且,他爷爷最近在发现其他血缘没那么紧密的孙子都没有林昼争气后,似乎有了松口的趋势。
    “我挺好的哦。”林昼说,手指缠着她的一缕头发,“和家里人彻底翻了脸,虽然会难过,但是我现在的确过得更舒心更自在。姐姐,你会不会嫌弃我现在没钱没势了?”
    白露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没钱没势”到底是多“没钱没势”,还以为他真变成了穷光蛋:“当然不会呀!你吃饭什么的有困难吗?之前我让房地产——”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马嘘声。
    “嗯,我收到了哦。”林昼脸上的温和笑意淡下去一点,显然是想到了那时候的事,“即使决定好了,但那时候听到你的消息,我心里只有希望你活下来的念头。”
    林昼很早就已经看出来她有轻生的想法,于是和她说“我们的选择只会是一样的”。林昼一直觉得自己对“活着”这件事无所谓,而且一个没有白露的世界简直烂透了,她要是真的觉得太疲惫想离开,他就陪着她赴死,到黄泉也做对佳眷。
    但是当林昼从孟道生打来的电话里隐隐约约知道白露真的做出了那个选择的时候,他才明白人的潜意识很强大。自己为什么在感觉到她想自杀的念头后加倍的对她好,也不再介意黎朔在她身边,甚至那么不理智地提前和家人因为婚姻的事闹翻脸——都是因为他希望白露活着。和他一起在这个让他们都失望的世界活着。
    林昼久久看着她的脸,忽然又微笑起来,牵起她的手。
    “姐姐,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
    【3月4日  晴
    去书店的时候,我无意间在新书区看到了一本书,名字叫做《白鸟非鸟》。太阳照在封面的那只鸟儿身上,那个瞬间,好像我也短暂自由了一下。走出门的时候,我才发现紫叶李开了。原来现在已经是春天。今晚我会读一读这本书。】
    【3月5日  晴
    我真的很喜欢《白鸟非鸟》!这是她的处女作,这也是我第一次买不认识的作者的书。可能这就是缘分吧,如果我和她是朋友的话,我想我们一定会聊得非常愉快。  】
    【3月7日  阴
    全部看完了。翻到结尾的空白页时,我忽然像结束了一场愉快的旅行一般,觉得怅然若失她的生平不是在网络上可以检索到的,还会不会出第二本书还是个未知数我要如何去了解她呢?我太想认识她了。】
    【3月10日  雨
    志愿的事情不可以再拖了,昨天和爷爷聊完后,还是去了政治学。我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窗外下着雨,我一点也睡不着。她像是一抹白色的影子一样,一直在我心里的这片园地游荡。我第一次遇见和我的感受如此相近的人!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我无法摆脱对她的思念真奇怪啊,明明我从来没有认识过她,可是我却开始思念她也许我可以尝试给出版社写信。她能收到吗?】
    【10月15日  阴
    像中了魔一样。我每天只有读她的书才能睡得着觉。我实在太想见到她了。包喻说他可以帮我调查她的信息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这样她也许会觉得不舒服。可是我实在太想见她了。】
    【11月12日  晴
    当看到她的脸时,我并没有包喻那么惊讶。她和我想象中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总觉得像是和她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迷恋让我快要疯掉了,为什么我不可以去英国读大学?我好想见她也许在这之前,我可以让包喻帮我查更多。】
    【2月11日  阴
    我好妒忌。《栖息地》里每个字都让我很崩溃,但我还是自虐一般看完了。因为这是除了那本散文集外我能找到的唯一由她写的东西。
    为什么她这么爱纪寒?为什么,这个人和我长得这么像?是她因为长得太像而弄错了吗,她爱的不应该是我吗?  】
    【4月27日  晴
    《山城》让她变得出名。我很庆幸当时自己没有推波助澜,这完完全全是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得来的。想必这样她会更开心吧可是我好不甘心,我不喜欢这么多人看她的书,谈论她,和我分享她。要是她可以只属于我就好了。
    今天孙姨说他又把情人带回了家。真是令人厌恶我不会再回去住了。“爸爸”“妈妈”这两个词真是令人恶心到发抖,为什么我偏偏继承了他们的血,难道这些污秽同样也流淌在我的血管里吗?真想把自己的血都抽出来洗一遍。恶心。
    我又想挠自己的手腕了,可是那块的伤还没有好。该死的“家族”。为了所谓的名誉,我连医生都不可以看,连药物都不可以吃。
    不想写了。她的书和照片会让我镇静一些,今晚还是老样子。】
    日记停在了去年六月的某一天:
    【明天就可以见面了,白露。】
    略显潦草的笔迹和被忘掉写上去的日期昭示了笔者的汹涌的情绪。她甚至感受到他的激动和紧张像巨大的海浪打了过来,带来轻微的窒息感。
    白露合上日记本,将林昼的内心剖白还给他。少年接过,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她会觉得他很恶心吗?这些年少时幼稚的文字里,他肖想她、调查她、刻意接近她——从一开始这就是蓄谋已久的谎言。
    林昼感觉到自己的头被摸了摸。
    “小昼。”白露有点难过地说,“我都不知道你以前过得这么痛苦。”
    “你不讨厌我吗?”林昼忽然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离了出去,恍惚。
    “你做得不对。你私自调查我,蓄意接近我,甚至还利用了真心对你的萌萌,你要记得向她道歉。”白露轻声说,“但是我的的确确不讨厌你。”
    她明白那种拼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情,她感同身受。
    林昼看着她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笑了:“姐姐,坦白说,我刚刚又想把你关起来了。”
    “啊?”
    “我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了。”林昼凑过去亲她的鼻尖,“姐姐我好爱你呀。”
    这爱不是因眉目笑语而仅持续十九天的热症。他的心曾是一片落败的花园,直到他闻到隐秘的花香,失明的人听到了乐音,于是天穹、宫殿、江河、天使都纷至沓来,林昼睁开了眼,从漫长而折磨的伪装与清醒梦中醒来,看到那朵漂亮的玫瑰、那只纯洁的小雀。他的心好像变得轻快。扔掉那一层层蛇蜕般的束衣,抛弃过去,也不再想将来。像是洗净一身污浊,此刻你就是你,我也只是我。
    他渴望了很久的那个人,伸出手拨开层层伪装,拥抱了他。
    “我是个很恶劣的人。”林昼前所未有的轻松,对她微微笑着,“我善妒、幼稚、任性、理想化、善于伪装又喜欢玩弄人心,也许我也只有‘爱你’这一点好。即使如此,姐姐,我也不想再为了追求你而做任何欺骗了,以后我给你的只会是真心。”
    她听了这番话,也笑起来:“小昼,我为你开心。”
    林昼低下头吻她,两个人在床上滚做一团。可他很神奇地并没有任何想与她做爱的想法。他一开始爱慕的就是她的灵魂,也许肉体上对占有她的渴望只是惶恐的产物。曾经他渴望着她成为自己的救世主、自己的阿芙洛狄忒,但现在,那些轻飘飘的、不切实际的情感像是降落下来的蒲公英,他知道自己恋慕的就是这个怀中的人。爱她的缺点、爱她的不够好、爱她的残缺。
    吻盛开在唇间,像一朵朵的春天原野里的小花,繁密而美好。
    “爱你。”少年柔软的嘴唇在她的额头吻了又吻,他眼波温柔似水,“好爱你。”
    *
    和林昼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他把白露约到了市郊某处。
    八十五种花陈列在湿而暖的温室里,隐秘的情事在一场浪漫的告白后顺其自然地发生。他身下宛如百合雄蕊的东西挺进她隐秘的花房,汗浸透了两个人的衣服,在交合处汇集成泉溪。
    林昼温雅的脸颊上爬上了绯色,他看着身下吊床里浑身都是各种花瓣的白露,用指尖抹去她眼睫上的水珠:“姐姐我果然还是凡夫俗子,会对你有这种欲望。啊不要吸我呀?”
    “小昼、小昼——”
    白露的身子都软成一滩水,偏偏那个坏心眼的人还在一边晃动吊床一边问:“下一朵姐姐想要什么花?桔梗,怎么样?”
    他伸手去取下一枝蓝色的桔梗,沾着水珠的浅色花瓣划过她的皮肤,如同沾湿润的羽毛般纤柔的触感激起她一阵阵敏感的战栗。白露被酥麻感折磨到抽噎,眯起眼睛弓弯了腰:“嗯——小昼,痒”
    林昼把那朵花放在吊床上,好心情地吻她:“姐姐这样也看得我心好痒,好想把你弄坏哦。”
    白露坐在吊床上,敞开着大腿被他抱在怀里。林昼低下头,目光短暂在她沾着玫瑰花瓣的乳房上停留了一下,随后看到自己着水光的性器随着吊床的晃动被她穴口一点点吃进去,发出淫靡的水声。
    “姐姐,你这里怎么这么紧,水这么多?”乐于看薄脸皮的白露羞红了脸的样子,少年扯了扯她的乳尖,“像小淫魔一样。你想不想把我的精液榨干?”
    白露意识模糊,腿夹着他的腰,口齿不清地说“不是的”,穴口却诚实地又吃下去一点。
    林昼抱着她的腰捣得又深又重,随手又摘了一枝花——淡紫色的花朵在微弯的枝条上开放着。
    “勿忘我嗯”
    他动作轻柔地将那朵花别到她发间。
    “姐姐,你不选我的话也不许忘记我。”林昼的指腹捏着她的耳垂,湿气在他们的身体上凝结成小小的水珠,“不然我就要挤掉你的正牌男友,小三上位了哦?”
    她的眼睛盛着明晃晃的笑意:“不会忘记你的,林昼。”
    他们有许许多多相近的爱好,相似的想法。阅读到的文字如琥珀色的酒液,这位心灵相通的挚友就是承接它的金杯。曾在梧桐叶的绿荫里分享阿多尼斯的诗歌,在流动的秋日白云下谈论莎士比亚的戏剧,交换过的《德米安》译本里还留着彼此的书签——这些像是散步在春日的山峦花庭一般愉快的日子她永远不会忘记。
    水仍在不停滴下。他们都笑着亲吻彼此。
    【明亮的日子,美丽的国度,并不遥远。不过我已经拥有了你的爱情,你的存在,不,这片土地并不荒芜。】
    *
    【虚伪之爱的另一种形式可以称为伤感的爱。其本质在于:只在想入非非中体验爱情,而不是在与一个具体的人的现实存在中体验爱情。
    ——《爱的艺术》】
    【不管是通过他人虚构的经历而替代性地分享爱,还是把爱从现在转移到过去或将来,这种抽象的、疏离的爱都是精神上的鸦片,不过是为了减轻现实生活的痛苦,缓解个人的孤寂和分离感罢了。
    ——《爱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