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信中表明了她的担忧,只需要向栾桉诉说奇缘回国后,自己感到焦虑,栾桉便会主动为她解决。
理智上栾淼希望奇缘不存在,这样栾清才能没有竞争顺利上位,但她是栾溪的女儿,栾淼又想奇缘安稳地活着,但奇缘回国了,她很优秀,作为赌手而言,她不输栾溪。
奇缘的存在让栾淼危机中又多了一丝爱怜,这是姐姐的女儿,她真的很像姐姐。
当得知栾桉没能杀掉奇缘时她竟松了口气,栾淼在电话中对栾桉这么说道:“算了,送她出去吧,用我的药,稀释后注给她。”
除了栾桉,没有人知道,‘生死’的制作者是栾淼。
生死被称作生死并非叫人‘生不如死’,它是真实能带走生命的毒药,加入一些其他材料则能改变效果,让人痛苦又爱上疼痛舒缓的过程,最终自虐般贪恋那种感觉。
稀释后的生死会给人带来痛苦,但身体会产生耐药性,它不会实质损害身体,但会让人忽冷忽热,又或是失明,失声,严重时也可能阻碍思考,这些效果没有解药会跟随半生,最后渐渐失效。
她想,就这么活着吧,知道国内有人针对自己,知难而退,在外面活着吧,让疼痛做为警醒,永远不要回来。
奇遇静静瞧着面前这个冷静的女人,她说完那句话后便不再开口。
“但缘缘还是活着回来了。”
“是啊。”女人皱眉,像是被什么问题困扰:“明明待在外面就好了,但她一点也不安分,你见过哪个普通人会和警察掺和在一起的。”
放在那边监视奇缘的人汇报奇缘后面没有发作,栾淼就知道她和警方有往来,生死的解药只有自己有,但警方研制出能够压制的药物。
栾桉第二次去湄公河便是受她指示,奇缘太聪明,通过栾桉、生死,再获取一点警方的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把她背后的所有东西揪出来。
她不能留她了。
“我知道这天会来的。”
从栾桉被逮捕的那天,栾淼就知道奇缘会回来的,栾桉愚笨,易怒,藏不住事。
‘咚咚咚——’
从上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栾淼从包里抽出纸巾将手指擦干净,“看来你今天杀不掉我了。”
奇遇脸色很难看,他只来过这里两次,后面发现被跟踪就便在其他位置也常出现,现在找他的人只有奇缘,这个时候来的,也只会是她。
“请问可以把手伸出来吗?”
“请便。”栾淼伸出手。
奇遇只是温和,反抗的话他也不介意粗鲁点。
他用绳子把栾淼绑起来,自己则溜出去。
奇缘终于见到奇遇了,对方是自己出现的,她立刻警觉道:“栾淼在哪?”
“她没来这里,我没来得及动手。”
她没信,但找来找去,确实没发现栾淼。
太阳降下海平线,天也变得昏沉,又是新的一批人上岛,哪怕奇遇提出一起离开,奇缘也没走,夜晚的风很大,她取下面罩,住宿区对人体的影响不大。
因抱有怀疑,她决定再搜搜,留宿一夜仔细排查。
奇缘一直抓着奇遇的衣袖,他去哪都跟着,深怕他又离开,“栾淼的事你别参与了,她不是下达命令的人。”
奇遇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分析了栾淼的话,有真实,也有谎言,她或许没有下达命令,但绝对不无辜。
“那些信我看了。”
“我知道。”
奇遇双手搭在她肩上,认真看她:“你信她不知情?”
奇缘摇头,她可以说她不知道,也可以说需要证实,但和哥哥之间,她不需要隐瞒,“她肯定知道栾桉要做的事,但她没有阻止。”
这是通过信的内容和对栾淼的观察再测写出的结果。
她不可能无暇。
“但是你不要去做,我们会有别的办法的。”奇缘想到那份写着配方的旧纸,上面的一些成分和生死的抑制药能对应上,她想顺着这个方向调查,用正当的方式将栾淼送走,而不是这种。
他们交谈时,栾川就站在不远处,目光锐利,紧紧锁住前方那两个靠得极近的身影。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郁。
好不容易才找到少女的位置,赶过来时远远便看见她正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处。后者的手,还稳稳搭在奇缘肩上。
那个动作过分亲密。
奇缘似乎也没有抗拒——
明明对自己没有耐心,可此刻却认真温和地倾听着另一个人。
奇缘将自己的想法跟奇遇仔细讲述,后者似乎被说动,他张了张口刚准备告诉奇缘栾淼的位置,从身后便有人抓住奇缘的手将她拉开。
栾川看向他,话却是对奇缘说的:“你真心狠,一点也没想过来看我吗?”
“你在吃什么飞醋,这是奇遇,我哥。”她解释。
向来稳重的脸上忽的出现怔愣。
一个小脑袋看了看他们,又溜出人群。
栾清朝着工厂内部走去,她的视线环顾周围,思索这里是做什么的,走着走着,她看到堆积在一块的罐子,明明是空的,却整齐的堆积在一起。
正常人当然不会去看空罐,但栾清会。
她凑近,目光在上面来回扫,还真让她发现了藏在罐底的缝隙。
小姑娘一把推开罐子,将木板掀起露出阶梯。
她掏出手机照明,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被绑在角落里的栾淼。
“妈?”栾清快步上前,语气里带着惊讶,唯独没有担忧:“你怎么在这?”
她不应该在上面和姐姐谈判,再爆料一些她不知道的信息吗?
“嗯。”栾淼睁开眼,看了看她,“你来了。”
栾清没有多想,蹲下身,试图解开栾淼手腕上的绳结。
栾清任由她动作,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异常清晰,“你到底,要不要继承栾氏?”
栾清的动作猛地一顿。她抬起头,看向栾淼,手机的光照亮了她脸上清晰的抗拒。
“不要。”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甚至带着明晃晃的厌恶:“不要!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继承栾氏,也没想去争,就算送到我手上我也不想要,你生下我的意义还是只有这个吗?”
这个回答让栾淼沉默,她悉心孕育的种子,拒绝被栽培。
生下她的意义...
“只有这个。”她道。
栾清忽的放手,一向吊儿郎当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不管你做什么,我也不会坐上那个位置,我讨厌束缚,厌恶责任,我就是没良心,就是不会顺从你的意愿。”
“也好...”
“什么?”栾清以为听错了。
栾淼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黑暗,望向遥远的过去。
“如果你都不争了,我做什么都没意义。”
栾氏就是一个巨大赌场,她作为赌手也奉献了自己的所有筹码,清一色眼看就要成型,最后的这张牌却不是她想要的。
“你知道吗,我帮助姐姐逃跑也有我的私心,如果她不痛苦,陪着她一辈子也没什么,但她要离开,我就要为我自己打算。”
栾清解绳子的手彻底停了下来,震惊地看着她。
栾溪离开栾江这件事一直是他的执念。
虽然他也有怀疑,但始终没有证据,而栾淼做的很干净,她在他们眼里对这件事,确实一点也不知情。
如果让栾江知道这里面真的有栾淼参与,栾淼就活不了了。
“你...”
“是我。”栾淼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在栾清耳边炸开:“是我偷走钥匙在外面配了新的备用才能放走姐姐,也是我用别人的身份信息帮姐姐偷渡出国,还是我为她提供栾江的信息帮她一次又一次躲过去。”